太后娘娘，不是我荣禄不忠诚。
我对你的爱意，我对你的忠诚依旧没有改。
只不过，我也有一大家子，我的性命终究还是更重要啊。
明知道一定失败，难道还要我去送死吗？还要我一家子去送死吗？
……
见到陆军大臣荣禄的反水。
在场所有文武官员，几乎瞬间魂飞魄散。
这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？
完了啊，彻底完了啊！
已经昏厥的奕讠斤和载垣，立刻苏醒过来，直接叩首道。
“母后皇太后，载淳丧心病狂，不配为帝，奴才奏请太后去太庙，当着列祖列宗的面，正式将他废黜之。”
怡亲王载垣道：“不但要废黜载淳的帝位，还要废黜叶赫那拉氏的太后之位。她勾结外敌，试图谋害太后，谋害摄政王，此乃天下第一毒妇也。”
这两个人知道，此时不醒过来，那这辈子就不用醒了，必死无疑了。
紧接着，满朝文武潮水一般纷纷拜下。
几乎全部改投了阵营。
“母后皇太后，奴才奏请废掉皇帝之位。”
“臣奏请废掉叶赫那拉氏太后之位！”
几十人，几百人，上千人。
全场几乎所有官员，全部拜下，跪伏在地。
奏请慈安太后，废掉皇帝，废掉慈禧太后。
只有孤零零几十人，依旧站在原地，浑身颤抖，满脸煞白。
慈禧太后见到这一幕，内心绝望，凄凉。
这段时间，她内心也充满了惶恐，但一直在告诉自己，苏曳已经死了，这一局赢定了。
无数次给自己打气，渐渐也相信了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。
苏曳，你好毒啊。
接着，她发出凄厉的笑声。
“哈哈哈哈，大清入关几百年，最终也只有这区区几十个忠臣吗？”
“爱新觉罗的俸禄，都喂狗了吗？”
“倭仁，你作为军机大臣，不是最为刚直吗？此时也站在逆党一边了吗？”
“你可是帝师啊，现在竟然也背叛了皇帝，站在逆贼苏曳一边了吗？”
倭仁出列，缓缓道：“民为贵，社稷次之，君为轻。为了亿兆之民，为了江山社稷，臣也不得不站在母后皇太后这边，这般勾结外敌，弑杀嫡母的皇帝，也不配为君。”
慈禧冷笑道：“还真是铁齿铜牙啊，颠倒黑白，你倭仁也只是一个小人。”
倭仁冷道：“我倭仁之人品，也不需要太后评点，几日之后，我自当会向天下交代。”
他言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，心存死志。
“但此时此刻，为了天下万民，臣别无选择。”
“圣母皇太后和皇上，让臣别无选择！”
慈安太后缓缓站起来，正要说话。
忽然，大太监安德海忽然冲出来跪下道：“启禀母后皇太后，奴婢要检举揭发，揭发叶赫那拉氏谋反。”
“奴婢有证据，奴婢有证据。”
全场所有人不敢置信地望着安德海。
包括慈禧太后双眸几乎要喷火一般，连……连这个狗奴才在最后关头，也要反水？
慈安太后怒道：“来人啊，将这无耻狗贼拉下去，杖毙！”
顿时，几个士兵上前，将安德海拉了下去。
几杖下去，就活活打死了。
全身骨头，都被打得碎裂。
五脏六腑，全部碎裂。
吐出来的血，都还有内脏的碎块。
慈安太后下旨道：“来人啊，将叶赫那拉氏、载淳、奕誴、奕譞等人，全部拿下！”
“将叶赫那拉氏和载淳，囚禁于瀛台！”
“三日之后，本宫率领文武大臣，正式祭天，废掉载淳的皇帝之位！”
：慈禧之死！新生！
留给京城民众发酵的时间，仅仅只有三天时间。
但……还是引发了无比剧烈的效应。
此时的文武百官，已经完全是一边倒赞同慈安太后的废帝，废西太后。
别管心中是不是这样想的，但至少所有人都做出了选择。
但是京城无数的民众，不管是旗人，还是汉人，都表现出了巨大的不安。
因为秩序被颠覆而产生的不安感。
这，这都几百年时间了，还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啊，皇帝竟然是可以被废掉的吗？
皇帝被废，其实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事情。有了开头就可能有第二次，第三次，然后秩序就彻底乱了，乱世降临。
皇帝就仿佛是朝野之间，官员和民众心中最大的稳定公约数。
皇帝都能被废，那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发生的？
甚至，绝大多数民众内心都不赞同废掉皇帝。
所以，戊戌变法失败后，慈禧也仅仅只是将光绪囚禁了而已，都不敢直接废掉，只是临死之前把光绪也一并带走了。
于是乎，很多人听到皇帝要被废掉，顿时产生了这大清要亡，这江山社稷要亡的感觉。
而事实上，现在的日子又过得前所未有之好。
粮食最高产的时候，物资最丰富的时候，收入最高的时候。
但哪怕这样，无数民众心中也觉得皇帝不应该废，大不了一直不亲政，让摄政王苏曳一直执掌朝政便好了。
当然，关于今天发生的一切，也几乎完全传了出去。
皇帝丧尽天良，竟然弑母。
但是在很多民众心目中，这固然是巨大的罪过，但也不值当废掉皇帝啊。
甚至有很多人，都想着直接去皇宫叩阙，请慈安太后收回成命。
皇帝不能废啊，否则会天将大祸的。
等等云云。
但是，最终没有人去皇宫叩阙。
根本来不及串联，他们的家人，又或者京城的基础官员就想尽一切办法拦截了。
天杀的。
你自己要找死，别拉我们下水啊。
这件事情已经定了，谁碰谁死。
所以，在这件大事上，民众怎么想的一点都不重要。
而且他们的认知很多时候，也都是滞后的。
所以，哪怕人心惶惶，哪怕整个京城，甚至整个直隶，都如同惊涛骇浪一般。
但是，这丝毫没有影响三天之后的大事。
……
三天后，太庙。
文武百官依旧全部到场。
恭亲王，怡亲王两人作为正副手，主导了这次大典。
两人带着文武百官，先是祭祀了列祖列宗。
然后，又念了一篇长长的文章。
都在描述同治皇帝如何之不仁不孝，不智不义。
把同治皇帝从小到大的过错放大了许多倍，列出了十几个罪状。
为了江山社稷，为了亿兆百姓，不得不废掉这个皇帝。
最后，矜诚地询问了列祖列宗的意见。
萨满开始跳舞，并且和九天之上的列祖列宗进行交流。
最后掷筊，来表示列祖列宗的决定。
结果……
接连投掷了九次。
九次都是一样的结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