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亏秦瑶眼疾手快拽了他一把,这才没摔倒。
“去吧。”秦瑶给大郎使个眼色,大郎看大夫来了,放心不少,拿着猪肉朝老宅那边送去。
“我也去!”刘金宝嘿的冲秦瑶笑一下表示她扶住自己的感谢,立马就掉头去追大郎,边追边喊:
“大郎你等等我,我跟你一块儿去!”
“你跟来做什么?我用不着你跟我一块儿。”
“别呀,我跟你一块儿吧,这肉可沉了,我帮你拿。”
“不用你帮我!”
“那好吧,觉得沉了你告诉我。”
大郎加快了脚步。
刘金宝也跟着加快。
秦瑶站在半坡上,看得好笑。
回头,收敛了笑意,走进主屋。
屋子本就不大,连大夫一起站了十个人,感觉转个身都很困难。
刘老汉把二郎和龙凤胎赶出去,让他们去老宅去,这里不用他们小孩子操心。
二郎立马牵着龙凤胎就走了,他刚刚看见大哥拿了好大一条肉过去,今晚肯定有肉吃。
至于躺在床上的混账爹,他还不如一块叉烧亲香。
“大夫,他怎么样?”
秦瑶一进屋,其他人自动让开一条道来。
原本躺在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的人,感受到她的靠近,逐渐颤抖。
秦瑶察觉到,往床上看了一眼,意味不明的发出一声轻嗤,躺在床上装死的刘季没控制住内心的恐惧,睁开了眼。
大夫正要掀开他眼皮查看,这冷不丁的睁开眼,把大夫吓一跳。
反应过来后,拍胸脯舒了一口气,“醒了就好,瞧着只是些皮外伤,不碍事,涂点药消肿,好好修养几天就行。”
刘老汉等人忙关心问刘季现在什么感觉,有没有哪里不舒服。
刘季吸着冷气,说不出话来,脸上全是伤,随便动一下都疼得他要命,哪里都不舒服。
大夫看他这样子也是奇了怪了,一般打人不会只打脸,刘老三到底是干了什么才被人把脸打成这猪头模样?
不过奇怪归奇怪,识趣的没问什么,只是叫刘家派一个人随自己去拿药。
消炎止痛的草药他家里正好有,都是平时自己上山采来的,药价可比镇上药馆便宜多了。
刘老汉派刘仲跟大夫去拿药,又叫张氏和刘肥先回家去,随后跟秦瑶要了脸盆打了水,让刘柏给刘季擦擦身子。
秦瑶退到屋外,侧耳听着屋里父子三人的谈话。
刘季一边吸着冷气,一边艰难的说:“大哥,我这张俊脸还能好吗?”
刘老汉正捏干帕子要给他擦,一听见这话,差点没忍住一大耳巴子甩过去。
“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你的脸?你那脸是能吃还是能喝啊!”
刘季自知理亏,加上现在说话脸疼,没呛声。
不过还是很执着的要刘柏把脸盆端起来给他照照。
结果看见脸盆里倒映出来的猪头脸,一下子没崩住,崩溃的发出一声狂叫:“啊!!!”
秦瑶凉凉出声:“刘季,你吵着我耳朵了。”
屋内瞬间安静。
刘季刚刚并没有真的晕死过去,他混了这么多年,装晕是他避免被暴打的绝技。
所以,秦瑶和林二宝之间的交锋,还有在屋后和刘老汉张氏说的那些话,他全都听见了。
知道爹就这么把自己卖给秦瑶这恶妇,刘季只觉天昏地暗,差点真晕死过去。
想想秦瑶跟林二宝说的那些不顾自己死活的狠话,刘季觉得自己迟早要死在她手上。
于是,在刘老汉要转身出去的时候,拼尽全力,一把抓住了亲爹的手,泪眼朦胧的说:
“爹,我想和离。”
刘老汉惊骇的转过身来,不敢相信刘季居然有这种忘恩负义的想法,人家刚帮你还了债,你居然说和离?
刘老汉红着眼,一字字发狠道:“刘季,再让老子听见你提和离两个字,老子一定打死你再自戕,以免我刘家祖宗怪我教出你这么个混账东西!”
刘季愣愣抹了把飞到脸上的唾沫,疼得冷汗直流。
完了,这次是真的离死不远了。
娘子我错了
晚饭做好了,刘金宝跑过来叫秦瑶他们去老宅吃饭。
“爷,爹,我娘炒了一盆回锅肉,今天有肉吃!”刘金宝兴奋的说道,比过年那天还要开心。
因为今天的肉,比去年过年的时候还要大碗。
是奶说的,今天托了三婶的福,想吃咱就敞开肚皮吃一次。
所以娘把半条猪肉都炒,满满一大盆,光是想想,刘金宝都控制不住要流口水。
他很怕去晚了肉就被大郎二郎几个先吃了,催着爹和爷快点走。
“老三家的,咱们过去吃饭,让老大在这守着老三,一会儿你吃完回来换他。”刘老汉招呼秦瑶。
秦瑶摇摇头,“不了,我在这守着吧,爹你们回去,一会儿叫大郎他们吃完早点回来,给我带一份就行。”
说着,回屋翻出一个碗,交给刘金宝,让他拿给大郎一会儿好带菜过来。
刘老汉还以为她情深义重,根本不知道秦瑶的饭量,她要是去,吃又吃不饱,吃多了又不够其他人吃的,还不如不去,自己在家里煮一锅饭,吃个爽快。
张氏掌家十几年,最拿手的就是量米,家里每人每天吃多少,每顿饭一人分多少饭吃多少菜,都是有定量的,能确保家里每个人都吃到七分饱左右。
如果是农忙时节,下地干活的能多吃点。
这门手艺,现在传到了何氏手上,那是比张氏还要厉害,一片锅巴都不带多的。
瑶娘来的第一天晚上,跟着刘季在老宅混了一顿,当时就觉得长见识了。
刘老汉看秦瑶坚持,也没再说什么,叫上两个儿子,把从大夫那拿来的药放好,叮嘱秦瑶记得一日给刘季换两回,就回家去了。
闹哄哄的屋子,终于安静下来,秦瑶轻吁一口气,挽起衣袖忙活起来。
先把今天买来的油灯翻出来点上,搁在灶台上,紧接着生火煮饭。
她煮了一锅浓稠的白米粥,那香气初时极淡,随着火力加深,香气渐浓,米的清香绕着屋子,飘入鼻尖,引得人饥肠辘辘。
秦瑶抽出一根柴,调小火势把饭放在灶上小火慢煮,趁着粥还没熟,进侧屋把六袋粮食挪到主屋,紧接着重新把家里四个孩子睡的床铺了一下。
稻草扔出门外,留着生火,又硬还有股味儿的被褥搬出来放在门口的稻草堆上,先放着。
新买的棕垫翻出来一张,铺在床板上,再铺上二手的旧床单,盖上新买的厚棉被,整个床焕然一新。
侧屋还有些空间,秦瑶在回主屋睡和在侧屋再搭一张床之间纠结了一会儿,选择留在侧屋。
主屋因为承载了饭厅和餐厅以及仓库的功能,私密性并不好。
加上现在还有个人躺在那,秦瑶顺势在侧屋弄了个地铺。
刚刚清理出来的稻草又搬回来铺在角落靠墙位置,稻草上放棕垫,棕垫上铺床单,再放上棉被,也是舒服的。
床铺好,剩下的棉被秦瑶整理好堆在床上,等家具和房子建好后重新铺。
想了想,拿了一张薄棉被到主屋,直接扔在刘季身上。
快要冷死的刘季惊喜不已,赶忙扒拉到身上盖着。
他原本的衣裳已经被林二宝等人刮走,来时披的是一件破破烂烂的麻衣,刚刚刘柏给他擦干净身子后,继续穿着。
秦瑶先前睡的被褥就是刘家原来的,暖和是别想了,压在身上沉甸甸,他本就受了伤,差点喘不上气。
换做从前,他已经大爷似的嚷起来,但这次,怂包得很,闻着外边飘进来的白粥香气,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敢吱一声。
就怕秦瑶想起他,趁家人和兄弟不在,把他弄死。
秦瑶看他那糊满消肿草药的脸,冷喝道:“仔细别弄脏了我新买的被子!”
本来盖到脖子上的被子,默默往下拽了一点,被药糊住的脸,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,可怜兮兮,又有点警惕的望着秦瑶。
在她踏出门去的前一刻,突然鼓起勇气出声:
“娘子……我错了。”
秦瑶脚步一顿,转过身来,微微眯起眼睛危险的审视床上这个瑟瑟发抖的男人。
在这样迫人的注视下,刘季强掐着自己腿上的伤痕用剧痛刺激着,才没有低下头去。
他睁着唯一完好的一双桃花眼,情真意切的说:
“娘子,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,我保证,从今以后再也不混日子,等伤好之后,本本分分找份活干,赚钱养家养你养娃,让你们过上好日子”
秦瑶冷笑着挑了一下眉,“你确定?”
刘季头点成拨浪鼓,“我刘季对天发誓,以后娘子叫我往西我绝不往东,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,如有违背,天打五雷轰叫我不得好死!”
见秦瑶眼神没那么迫人了,他赶忙补充,“娘子,我知道你为了赚钱赎我进山冒死打猎……”
秦瑶:“你想多了。”
男人一呆,继续道:“我之前真是个混蛋,我不知好歹,我对不起娘子,从今往后,我一定好好对娘子,家里脏活累活都给我干,你只管歇着就是嘶!”
嘴皮子耍得太溜,激动之下扯到了脸上的伤口,疼得刘季倒吸一口凉气,眼泪都快要掉下来。
秦瑶啧了一声,“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。”
“不过,我记得刚刚林二宝说,你说我是毒妇?”
刘季眼里吃痛的泪水唰一下,惊惧交加的落了下来。